台北:最不寻常旧巷陌(图)

2014-07-24 13:41:41

台北的地标建筑,向来众说纷纭。有人说是高耸入云的101大楼,有人说是意涵丰富的中正纪念堂,有人说是古色古香的圆山饭店。其实,不动声色而韵味悠长的台北老街,似乎更应该投上一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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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台北的地标建筑,向来众说纷纭。有人说是高耸入云的101大楼,有人说是意涵丰富的中正纪念堂,有人说是古色古香的圆山饭店。其实,不动声色而韵味悠长的台北老街,似乎更应该投上一票。

  那一条条隐藏在光鲜亮丽台北城里的老街巷,历史可能有数百年,但长度往往也仅有数百米而已。平日里穿行其间,就像翻阅着一本厚厚的新书,突然发现里面夹带着几张早已发黄的老照片—剥皮寮街道蜿蜒两侧的,多是一二层高的砖木结构房屋,红砖映衬黑瓦和深褐的木门、木窗,显得古意盎然;贵德街,乍见这条街时,会以为只是一条后街小巷,很难想象,100多年前它是台北最早的洋楼街;而迪化街是台北保存最完整的一条老街,走进去,依然能见到一幢幢相连的老楼,多是两三层,不少还保存着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装饰。

  昔日的繁华记忆

  沉寂已久的剥皮寮老街,因为电影《艋舺》的拍摄而重新为人熟知。事实上,人们早已把这里当成寻找记忆的怀旧之所。

  “茶馆、表店、私塾、米铺、浴室、理发店、日式旅馆……这里什么都有。”谈起剥皮寮往日的繁华,91岁的老住户陈金春向记者叙述道,随后指着一栋老建筑喃喃自语:“我常到这家长寿号茶坊喝茶……”陈金春身边,长寿号后人陈碧云女士也回到了昔日的记忆:“这房子是阿公自己盖的,我们家族在这里生活很久,我整个童年都在这里。”

  同样留有童年记忆的,还有写《台北老街》一书的文史专家庄永明。出生在大稻埕建昌街的他,念念不忘小时候曾在骑楼里踩在厚积如毯的茉莉花(熏茶用)上跑,也曾攀着“叠成一座座城堡高”的茶箱爬。

  大稻埕的发展,和茶紧密相连。1891年,才20岁的当地茶商陈天来创立“锦记茶行”,把握住当时台湾茶叶外销的黄金时代,成功开拓南洋市场而成为巨富。位于贵德街73号的陈天来故居建于1920年,当时陈天来聘请福建师傅,模仿厦门一带中西合璧的风格,采用欧式的古立柱及大拱廊、泥塑的雕饰、拱窗,两侧搭配凸窗塔楼,整个洋房格局华丽气派。

  和贵德街相邻不远,如今的迪化街同样远离了现代的繁华喧嚣,这里那些传统的佛具店、绣庄、青草药店、糕饼店依然执著地生存着。每到传统节日,台北人还会特意到这里置办货物,只有此时,迪化街才又重现昔日的盛景。

  老房子背后的人与事

  除了茶以外,大稻埕人丰富的文化与生活型态,也是台北之最。贵德街附近的西宁北路86巷,巷里有一排不起眼的旧屋。如今其他屋子外壁都已改贴磁砖,唯独4号门的二层楼房仍维持原貌,陈旧的红砖及木窗,更显得落寞寂寥。这屋子是李临秋的故居。

  李临秋是日据时代台湾歌谣《望春风》的词作者。1933年李临秋创作这首歌时,才25岁。根据晚年的回忆,他的灵感来自《西厢记》里的诗句:“隔墙花影动,疑似玉人来。”《望春风》字面上是描写少女们情窦初开,心动又羞涩的情怀。后来,被引伸为描摹了当时台湾社会民智渐开、民意思新的微妙心态。几年前,台北市政府与《联合报》共同举办“歌谣百年台湾”与“百年十大金曲”活动,《望春风》被民众票选为第一名。斜阳草树,寻常巷陌,现代柳永不经意的一曲吟哦,就唱出了市井黎庶近百年的心声。

  除了李临秋,在当地老街留下痕迹的还有清末台北首富李春生,辩士(早期台湾默片时代,在电影院里为观众讲解剧情的人)詹天马、义贼廖添丁等等……其实每一栋房子的背后,都藏着一个人或一个家族的故事,无论是姓陈、姓李、姓林、姓辜、姓周或姓黄;家族或显赫,或卑微;故事或可歌可泣,或平淡如水。

  谁忍心让其消亡呢?

  “大稻埕,一个多么亲切的乡土地名,可惜被历史淹没了,被人们遗忘了,现在台北的青少年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地名。”庄永明慨叹不已。大稻埕和艋舺,这两个不同的历史聚落盛衰相继,先后发展出剥皮寮、贵德街和迪化街等不同的街道文化,也构筑出今天台北市的原型。而今天的台北人,更为熟悉的是台北信义商圈,是101大楼、新光三越和威秀影城。

  也是,走出老街,迎面而来的就是高楼大厦、巨幅广告、绵延的车流、繁忙的立交桥等现代都市元素,让人恍如隔世。风水轮流转,庄永明怀旧之余,只能哀婉地将迪化街形容为“台北的残梦”,而称贵德街为“没落的贵族”。

  在现代化和都市化的过程中,老街也都曾面临惨遭拆迁的命运。由于剥皮寮老街紧挨着老松小学,台北市政府早就将其列为校舍预定地,但在市民的文保意识逐渐高涨后只得作罢。“倘若当年政府行动效率快速,上世纪70年代就征地进行拆除,改建为老松小学校舍,则老街早就烟消云散了。”一位参与剥皮寮老街保护抗争的当事人心有余悸地说。而1978年当局曾以迪化街建筑陈旧杂乱为由,主张拆除重建并拓宽街道,由于业主的抗议,拓宽令无法执行,至1996年终于定案维持原状,使这条台北老街的原始风貌得以保留。

  有人说,时光能留痕之处并不多,而台北的老街保住了一些老建筑。虽然它们多数都已处在风烛残年中,毕竟幢幢都是历史见证物,它能够矗立便是一种幸事。这种“历史教材”是独一无二的,不能再生,谁忍心让其消亡呢?(本报记者任成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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